翻譯:星河蒼茫(Astronomical)

最近翻譯的一個短篇...原文:http://www.scp-wiki.net/astronomica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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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河蒼茫
Astronomical

我們的星球奄奄一息,我有太多的理由可以解釋,無數失敗的故事和糟糕的主意,一個孤傲的物種缺乏認識事實的能力,數不勝數的愚昧傳言和不計一切地苟活在罪惡當中,又或是單純的愚蠢.但它們中沒有一個可以作為借口,無論如何我也沒有指望能博得同情.雖然我們渴望生存,但我們不得不說,我們的星球,要完了.

我在科學委員會(the Council of Sciences)工作.幾年前,我們召集了當時世界上最睿智的頭腦齊聚一堂,向他們全盤托出我們現在的情況,評估我們的危險水平 - 實際上已經是非常危險了,更重要的是,我們討論了為了解決問題我們所需要準備的.它被稱為三十年計劃(the Thirty Year Plan),普通人以為這意味着我們會在三十年內解決他們的問題,實際上,三十年是我們估計在最樂觀的情況下我們的文明所能維持的時間,也是任何可行的方法的最長執行期限.

我們需要土地,需要食物,需要燃料,然而我們沒有任何地方可獲取這些資源.沒錯,我們已經造出了一艘星際飛船的原型,也有足夠的能量去推動它航行數光年,但那艘船載不下一個城市,而且它已經在唇槍舌劍之下被封存了,準備給它的能源被用來製造熱量或食物或者任何當前急缺的物資.我們的星球正在垂死掙扎,我們的人民正在挨餓,我們需要希望.

然後它來了,從群星之間,宛如神的禮物.早在它觸及我們行星表面之前我們便注意到了它,一枚火箭被送入軌道回收它.載着它落入一片無人的沙漠,一輛沒有任何標記的廂式貨車回收了它.我們承擔不起激起任何人的希望的風險.

我有幸被選來幫助研究這個人工製品,它的大部分都已經嚴重地變形褪色.它對我們來說是完完全全的陌生的.它出自人之手,但不是我們的人.

它的內部有一些電子設備,儘管它們幾乎都融化損壞了.唯一一件我們可以找到的物品是一個漂亮的金色圓盤.它的一側是由一圈圈的微小刻槽組成,另一側雕刻滿了神秘的記號.我們都凝視着那些標記,它們不像任何我們曾經見過的東西.

"我不想這麼急着下結論,"在經過一番討論後,我的好朋友馬迪教授說,"但這一部分,稍微想象一下,應該是某種星圖."他指着那一系列抽象的點和線條."而這些,"他又指着另一堆圖形,"應該是某種生命."他說出了我們所有人的想法,一種我們最不願意去想的設想.我將我的手放在他的背後,"我們不要太衝動."我禮貌地說.

"是的,"委員會的主席說,"毫無疑問,對這件物品的研究必須立即開始,但對於這件事一個字也不要透露給公眾.在坐的各位,明白嗎?一個字也不許."他環視四周,表情緩和下來,"不能實現的希望是我們無法承擔的."每一個人都明白他指的是什麼.

第二天,我被指派到沃斯市對抗議的人群做一次演講,這是我的工作中我最憎恨的一部分.沃斯的街頭小巷無不蔓延着貧困,飢餓,混亂與憤怒,大概它也正應如此.我將不得不強裝微笑,嘗試通過花言巧語向他們灌輸謊言來博得他們的支持.我寄希望於三十年計劃,每一次它總能安撫那些憤怒的人群.

我站在曾經輝煌,現在已經破敗不堪的沃斯市禮堂中,整個房間都被骯髒,飢餓,絕望的靈魂塞滿了,他們所有的人都在盯着我,但沒有一個人說話,一片死寂.

"我很願..願意感謝你們的支持,"我結結巴巴地說."你們的政..政府,與科學委員會,只關心你們最在意的事,我們一直在努力着手於尋找我們面對的最緊迫的問題的解決方案,也就是食物和水源的短缺,以及經濟的蕭..蕭條,當然還有污染問題.我們想向你們保證我們正在全力解決每一件我們能解決的事.下面我會回..回答你們的問題."我拉了一下我的衣領,整個房間被憤怒的抗議聲覆蓋了.一個年輕的記者拿着一個麥克風站了起來.

"魯克教授,"她對我說,"你說你們正在努力解決已經遍及全球的貧困和食物與水源短缺.你們打算具體怎麼做?"

我正了正我的帽子,"我們正在開發新的並改進舊的水過濾技術和農業技術,"我說,"這應該能顯著地增加食物產量.然後...唔...實現這些技術並投入實際生產還需要大量的勞..勞動力,因此還能增加就業率.這個,和其他一些什麼的,便是三十年計劃的一部分."

另一個記者站了起來."你知道,所有我所聽到的官方輿論都在討論三十年計劃,但我還沒聽到任何詳細內容,三十年計劃將要如何解決人口過剩?如何解決我們日益減少的食物產量?如何解決貧困?教授,三十年計划到底是什麼?"

"三十年計劃現在還不能完全透露,因為我們相信提前全部透露會改變預期的結果,"我復讀出我的電子提示器給出的話,"當時機合適時我們會公布三十年計劃的詳情,並展示它的成果."避開鋒芒,轉移話題,再三保證.老把戲,足夠了.

人群開始大聲抱怨這個毫無說服力的回答,我感到渺小.

在聽眾席的最後方的某處,一個衣着體面的男子站了起來.他沒有麥克風,但他洪亮的聲音傳遍了整個禮堂.

"魯克教授,"他平穩地說,"我最近發現了一份未被披露的政府報告 - 對於如何獲得它是個秘密,我很抱歉 - 但無論如何它透露某個物體 - 一種人工製品,我敢肯定 - 幾天前從天上落了下來,然後,請讓我引用那份報告 - '可以肯定那是一個人造品,儘管它被雕刻上許多無法識別的記號,但可以肯定它是地外文明製造的.'你能告訴我們有關那個人工製品的詳情嗎,教授?"

房間安靜了下來,我感覺我的胸口好像被釘上了一枚釘子一樣,是我親手撰寫了那份報告,那個人工製品,他們現在已經知道了那個人造品,我看見那個男人再次消失於人群當中.

"是..是的,那個...唔...那個反常的..人工製品,眾所周知..我們對它很好奇,但它...完全沒有任何可識別的標記.研究工作正..正在進行."電子提示器是黑的,沉默.

"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們?"一個人喊了起來.

"我..我們不想激..激起起任何人的希望..."瞬間爆發出的怒喊聲如同一鍋燒開的沸水.我感到無力,我感覺我好像是一個怪物.安保沖了進來,演講立即結束了.

他們不得不更換了我們下榻的賓館,他們在大廳中部署了嚴密的安保,沒人能找到我們,我給馬迪打了個電話,詢問關於人造品的事.

他們什麼也沒有找到.他們用強光照它,掃描它,研究它,測量那些刻槽,將它們通入我們最好的解碼程序.什麼也沒得到,而關於它的新聞卻已經傳遍了這個星球.

當晚與我住在一起的還有兩個室友,傑和阿德爾,他們倆都很讓人不舒服,他們依偎在一起,互相安慰着對方,終於他們的纏綿細語慢慢降低直到緩慢,沉重,然後沉默.當我試圖入眠時,我愈發地感到無助感,我陷入了對那個人工品的臆想,那個人造品,或許不是一次友好的問候或偶然的巧合,實際上它也許是來自另一個垂死世界的求救,一個與我們相似的支離破碎的星球,另一個即將崩潰的世界.這讓人無法忍受.

早晨,我醒的很早,趁着安保換班的間隙我流進了保安的休息室.偷了一把槍,並在沒被注意到的情況下跑回了我的房間.傑和阿德爾還在安靜地睡着,依然當做我不存在.

我不得不逃避,我是個膽小鬼,我將槍頂在自己頭上,直指着上方的那隻眼睛,然後準備扣下扳機.人們陷於憤怒與狂躁,而他們有權利做任何事,他們的水源讓他們饑渴,他們的食物讓他們挨餓,他們的經濟讓他們破產,而我們又在欺騙他們,他們想要看三十年計劃?這就是三十年計劃.我閉上了眼睛,電話響了.

我嚇了一跳,轉過頭看看傑和阿德爾他們有沒有被驚醒,他們沒有,我將槍塞進抽屜,疾步走進大廳."您好?"我疲倦地說.

"魯克,是我,馬迪,那個人造品."

"...它怎麼了?"

"我們讓它工作起來了.看,你還記得有刻槽的那面嗎?我們將一根針插進了刻槽里,並連上一個擴音器,然後再以一個合適的速度轉動那個圓盤."

"聽起來似乎是個密碼."

"可以這麼說,但你最好馬上來這裡一趟,它在發出聲音,它正唱歌咧."

一小時之後我已經趕到了那裡.

那時,他們已經放完了一遍錄音,並正在重置設備準備播放第二遍,我們圍着那台小小的簡易播放器坐了一圈,當光碟開始轉動起來時,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.

我聽到了聲音,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聲音,伴隨着短促、有序、頓挫的節拍與鼓點聲,低沉的嗡鳴聲時升時降,由陌生的生物發出生氣盎然的哼唱聲,時而悲憤,時而歡愉,夾雜着上百種尖銳、短促、輕快又富有旋律的口哨聲,這些聲音融合成了一部奇妙的自然樂章.一個悠長,低沉的嗥叫打破了曲終後的寂靜,如高山之上傾盆而下的瀑布,如長夜結束後躥出的一輪紅日.然後是他們的音樂.

各種各樣的風格,各種不同的聲音,有如飛流擊石,有如行雲流水,有些好似心跳,有些像是尖叫,有些使人眩暈,有些愛意綿綿.無法理解的歌詞穿插其中,富有旋律和美感.

"還不止這些,"馬迪興奮地解釋道,"我們翻譯了那份星圖,我們在其中找到了我們自己的恆星,如果我們判斷沒錯,這個人造物來自7.7光年外的一個星系中的一顆行星."剛好是在我們的太空船的航程內.我可以感覺到三十年計劃,以及我的那些擔憂和臆想,全部消散了.

音樂很快結束了,取而代之的是優美動聽的清唱,每一句歌詞都不相同,儘管我們不能理解字面含義,但可以感受到它所想表達的意思.音樂已經結束了,但我此生聽到的最輝煌的歌曲才剛剛響起.

Hello.
Hola.
Bonjour.
Jambo.
Ni hao.

我好不容易才回過神,下達了解封我們的太空船的命令.這是一首救世之歌,它是希望,是解脫.是一首豐富多彩充滿生機的歌.我們感謝遠方星球的救世主,向本來啐手可得的獵物展示出仁慈.

所以這份信息是發給你們的,給你們的星球,給你們世界中那些優美動聽的音樂.感謝你們的問候和邀請,感謝你們給了我們希望和生命.

我們聽到你們了.

我們會儘可能快地趕來.

譯者:
這是一篇SCP基金會wiki上的一個短篇故事,毫無疑問是旅行者1號(或2號)被沃夫359星系(Wolf 359,唯一一個距離地球7.7光年的星系...)的外星人(好吧,"直指着上方的那隻眼睛"...)回收到了,不過以旅行者號現在的速度,從地球飛到7.7光年外需要幾萬年的時間...別忘了它現在飛了四十多年才飛了不到半個光天的距離啊...唯一的解釋大概就是旅行者號掉進蟲洞然後到了沃夫359,外星人樂呵呵地給地球發了封電報,然後被SCP基金會截獲到了,結果好點就是<第九區>,壞點就是<三體>...(<第三類接觸>?別想了,就憑基金會那幫人的性格...)